雨天。

伊黑小芭内×甘露寺蜜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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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生不要学

*

 

伊黑小芭内在一个雨天里捡到甘露寺蜜璃,听起来好比只是捡到一只猫那样稀松无常。然而捡这个词貌似敷衍,但又很沉甸甸,就像那天汲满了雨水贴上甘露寺蜜璃脸颊的头发,湿漉漉地下垂,在地上挤出小滩的水洼。他看到蹲在巷子口的少女,粉色头发在阴沉沉冷冰冰的雨天里好显眼。他本来不想管,但甘露寺看起来真的太可怜了,也没有撑伞。他鼓起勇气走到她身边,低声问:你,你还好吗?

 

女孩子听到他的声音抬头盈盈一笑。她长得很漂亮,是伊黑小芭内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孩子。头发是罕见的粉绿色,眼睛亮得像春天里的樱花叶,脸上却有伤。她嘴角破了一块,隐约有血丝渗出来。伤口的位置让伊黑小芭内几乎设身处地地痛起来。他啊了一声,说:你,你伤到了,要赶紧回家上药。

 

我刚跑出来,才不想回去呢。女孩说,我没有家了。我爸妈都不想要我,他们忙着离婚,谁也不想管我。语气像唱歌一样轻快。她问:你为什么要和我搭话?你也想泡我吗?

 

伊黑小芭内的脸在口罩后涨得通红,半晌终于说:……你湿透了,会感冒的。

 

 

甘露寺蜜璃坐在地板上擦自己湿漉漉的长发,脚趾贴在一起,身上穿着伊黑小芭内找出来的旧衬衫。她个子比伊黑小芭内还要更高一些,扣子没有扣好,露出半片胸口。十多平的房间一览无余,伊黑小芭内在她洗澡的时候将隔夜的冷水倒掉烧过一壶开水,手忙脚乱地收拾地上的杂志和漫画,歪歪扭扭地堆在床边,然后端端正正在床边坐好,颇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他看着甘露寺蜜璃鼓着腮帮子用毛巾拢住自己的头发防止水迹洇湿地板,说:那个,抱歉,我没有吹风机。

 

甘露寺蜜璃闻言一愣,随即笑起来。你真是个怪人,她说,随随便便领女孩子回家也算了,居然还关心她的头发。伊黑小芭内想你才是怪人,哪有上来就问别人要不要泡自己的。少女盘腿坐着,露出雪白的脖颈,手腕与足踝,干净又漂亮,坐在伊黑小芭内凌乱狭小的房间里好像一枚失落的月亮。伊黑小芭内忽然难为情起来,低声问:……要是别的人不怀好意来和你搭话,你也一样会跟着走吗?

 

甘露寺蜜璃歪歪头,睁大双眼的样子像只无辜的猫。当然不会啦。少女语气轻快地说,要是伊黑君也和那些人一样的话,我也会当场摔断你的右手哦。伊黑小芭内身上恶寒,看着少女端起冒着雾气的马克杯。甘露寺蜜璃的声音泡在热水里,咕噜噜冒出气泡。她问:伊黑君为什么不摘口罩呢?

 

伊黑小芭内沉默了一下。有伤。他说,很丑,会吓到你。

 

怎么会呢,伊黑君。甘露寺蜜璃眨眨眼说,你又不坏。伊黑小芭内心里忽然尖锐地疼了一下。甘露寺蜜璃仍然笑着,嘴角抹了碘伏,洇出一抹沉重的阴影,好像月面隐约的海。

 

晚上甘露寺蜜璃吃完伊黑小芭内最后库存的两份杯面,意犹未尽地揉着肚子喃喃有关宵夜的事宜。伊黑小芭内为防暴露,怎么也不肯摘下口罩,只说:我真的不饿,你吃吧。甘露寺蜜璃说:好吧。于是将两份杯面都吃得精光。

 

雨还在下。伊黑小芭内说:你该回去了,你父母会担心的。甘露寺蜜璃摇摇头说我不要。十多年来我终于决定要逃出来,就绝对不会再回去。她将头枕在桌面上,神情有些忧郁,不再快活地微笑。伊黑小芭内问:那你住哪里去呢?今后怎么办?甘露寺蜜璃指指地板说这里呀,伊黑君带我回来之前没想过这个问题吗?

 

她竟是认真的。伊黑小芭内感觉自己从内部裂开。他是接不上甘露寺蜜璃的话了,于是他逃了,逃进卫生间里反锁门后才终于敢摘下自己的口罩。他望着镜子里自己嘴角蔓延生出的疤痕一时间心里酸涩,几乎要哽咽。十二岁的他被母亲推在地板上时,谁又想到了那些稀碎的玻璃会狠狠割开他的脸呢?那些成人的丑陋被烙进他的身体,可他又有什么错呢?伊黑小芭内耳边回响起少女清脆如雨的声音。她说:你又不坏。

 

伊黑小芭内一下子红了眼眶。

 

 

 

他顶着毛巾推开卫生间的门时屋里空空荡荡,灯不死不活地亮着,雨还在下,没有要停止的意思,好像要把世界淹没在涨起的潮水中。伊黑小芭内花了两秒意识到甘露寺蜜璃不见了。也好,他想,那样就不必去思虑怎样打地铺了。本来他就没必要思虑这些事。但他又忽然怅然若失,心里好像捡来的一只猫咪倏然不见的空洞,不同之处是甘露寺蜜璃不只是猫咪而更像月亮。人怎么留得住月亮呢?

 

咚咚传来敲门的声音。

 

伊黑小芭内侧耳去听,耳膜里唰啦啦落满簌簌雨声,淹没他的一切。咚咚。

 

他赤脚走去玄关开门,粉色头发的少女手里握着他湿淋淋的长柄雨伞。而她的另一只手上托着一份便利店里买来的关东煮。不行,我没吃饱,我真的好饿,于是就借用了一下你的伞。她歪着头对伊黑小芭内笑,整齐莹白的牙齿一闪而逝,伊黑君也来一起吃吧!人不吃晚饭是不行的啦——

 

 

她倏然咽下剩余的话,怔怔望着少年的脸。伊黑小芭内意识到他没带口罩,猛然捂住自己的嘴,心中瞬间空白一片。甘露寺蜜璃松开手,长柄伞啪嗒滚落地面。

 

她向伊黑小芭内伸出手,而对方没有躲闪。他是想要往后避开的,甚至更加过分地直接关上大门。可甘露寺蜜璃注视着他,眼睛里盛住的不是嫌恶也没有惊恐,于是他动弹不得,任由少女抚上自己的脸。

 

哦……她低声自语,我没有想到……

 

伊黑小芭内心中苦涩阵阵,胸腔发酸宛若深水窒息。甘露寺蜜璃的手指划过那道可怖的伤痕,在月光下裸露出他所有遮掩起来的恶心。他想说你走吧!别再碰我也别再看我了。甘露寺蜜璃为何又要回来呢?若非如此,自己在她心中不过一个戴口罩的怪人,又怎么会叫她见识到自己真实的丑陋。他想得痛苦,可甘露寺蜜璃喃喃。她说:疼吗?

 

雨水铺天盖地。少女的话语和她一样湿漉漉的。甘露寺蜜璃绿色的,湿润的,玻璃般的虹膜闪过他的眼前,盈着月亮般的亮光。伊黑小芭内望着她,声音不争气地沙哑。已经不疼了,他说,不疼了。然而少女柔软的手掌抚过他冰冷如蛇的皮肤,几乎要将他灼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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